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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象牙塔內的感懷
人稱大學為象牙之塔，一般是說在大學里教書的女士
們、先生們，就像19世紀的那位法國浪漫派小說家維
尼一樣，只知道“為藝術而藝術”或者“為學術而學術”。我們引
申意義上的象牙之塔，正如一部詞典所云：“比喻脫離現實生活。
逃過斗爭的文學家和藝術家的小天地�！雹倏梢�，即使象牙塔不
是一個貶義詞，也距離貶義詞不遠。那么，何以要選擇《象牙塔
上放哨》作為自己的書名？
其實，不是刻意追求所謂反傳統、反潮流，只是我個人非常
喜愛、欣賞象牙塔內的愜意生活。這不僅在于這里有幽靜的環
境和休閑的條件，足以為自己閑適的讀書之所，更在于這里有獨
立的精神和自由的思想，從而使思想的大腦不至于對象化、僵硬
化。雖然，“實踐出真知”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知識青年上山
下鄉”之類的實踐不但未使真知有所增長，反之，他們雖學會了
憶苦思甜，卻丟失了反思和批判的鋒芒。此類情形，在近些年來
一批優秀學者步入政壇之后的思維方式和行為舉止中也不難得
見。
同時，一方面，我也要為象牙塔內的生活“脫離現實”投上贊
成票。不過需要進一步說明的是：這種“脫離”恰恰是學者得以
自治和獨立的前提，是學者得以遠觀與冷靜反思、批判現實的條
件。蘇武云：“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照例適用
于我們對理論和實踐關系的理解和把握。近代大學和相關研究
機構產生以前，人類也在世世代代地從事物質生產勞動，但為什
么人類知識總量的增長卻如此緩慢？這恐怕與“身在此山中”不
無關系。日復一日的生產實踐只能使人們收獲經驗知識，而不
是理性的系統的知識。從此意義上說，理論（研究）脫離實際
（踐）就無可厚非。極而言之，理論倘若不脫離實際，則意味著它
不是理論，它也不可能以獨立品格反過來指導實踐，進而與實踐
“結合”。
當然，另一方面，我則要為象牙塔內的生活“脫離現實”投上
反對票。這是因為作為“象牙之塔”的大學，不僅僅獨自構成一
個“社會”，而且典型地代表著人類物質生產實踐之外的另一種
實踐——精神生產的實踐。人類之異于萬物者，端在于其精神
實踐。但長期以來人們在談到實踐時總是忘卻了對精神實踐
的必要關注。誠然，任何物質實踐都伴隨著精神實踐，但并非沒
有相對專門的精神實踐。大學，相對而言，就是人們從事專門精
神實踐的場所。近代大學產生以來人類理性知識在總量上的突
飛猛進，恰好說明這一獨立的精神實踐對精神產品生產的巨大
的、無可替代的作用。顯然入此意義上，說“象牙之塔”就是“脫
離現實生活”那只是由對人類現實生活的極其狹隘的理解所致。
對于一位法學者而言，在理論上對于法律實踐和其他社會
實踐的關注和把握，更是其職責所在。，漢有關羽“身在曹營心在
漢”，我想，法學者們大抵也是如此。身在“象牙之塔”，心系法律
實踐，這是一個法學者必須有的學術情懷。只是法學者對法律
實踐的把握，不像法官那樣去親自操作，而是對其做出學理的總
結和提升。這一過程，必須身置象牙塔內——與實踐保持一定
的距離。距離不僅產生美，而且產生遠觀的真，產生局外的審視
和批判，從而避免“當局者迷”的厄運。
我為能坐擁書城、身置象牙塔而自豪，因為在這寧靜的世
界，我才能以“冷眼向洋看世界”的平靜心態省思社會、品味實
踐，在象牙塔上為法律實踐“站崗”、“放哨”。
作者序于 2002年 7月12日

目錄
瞭望法治
法治，斷臂的維納斯
美好的人治與無奈的法治
再談無奈的法治
法治，妥協的正義
德性的法治
從“纜繩綁人”到“治國之才”
立法者的規矩
簡評公權主體以非法對抗非法
何以必須尊重司法
執行，司法的累贅
中立，司法的原則
“刀把子”理念與法治
法理社會與法治國家
眷顧法學
論法學家之為“世界公民”
創建多元化的法理學
熱鬧的產權與旁觀的法學家
歡迎“外行”說法律
權利是人類自由的法律界定
— —就教于莫紀宏先生
法律，武器？
“入世”與法律的世界意識
法學編輯與法學刊物
克隆羊、黃河斷流與法理學的終極關懷
法學學問化之管窺
— —論法學學問化的前提、內容和方法
法理學：從“宏大敘事”到“微觀論證”
關注中國法學
閱讀書本
法律距文化有多遠
法律的文化觀照
— —讀《法律文化論》雜感
理智樹上的無果花
— —托馬斯·莫爾法律思想漫議
柏拉圖與德沃金
說“體”及其抉擇
— —讀《文化的沖突與抉擇》
倫理至上與思想困厄
— —《中國意識的危機》讀后
學術批評與“政治立場”
衣食的文化交流史
“厲法禁自大臣始，小臣不犯吳”
“人生七尺軀，謹防三寸舌”
沉默與控權
信仰脫扭，理性入勝？
忠誠義務與緣心論罪
讀書，當求甚解
冷觀社舍
“職稱”與“稱職”
多法域并存與中國法文化的互補
由“廉政賬戶”與“劫富濟貧”說開去
何以蔑視法官
— —法治的另一種危機
運動式執法，可以休矣！
怪哉，所謂“執法”指標問題者
判斷是非與平息矛盾
賑災捐款，法律程序何在？
功利與價值
法律，道德的底線
隆法不輕德
“違法就是法治”，“法治就是判刑”
立制反腐
生命的法益
趙薇事件與政府責任
象牙塔的失落？
跋：孤獨與使命